静水流深之关务篇⑥

车辆在机场高速快速地奔驰着。车上的两位乘客，邓永图和徐浩强都在沉默着。虽然洪思早已到达机场的海关办公大楼，因此不断催促，然而两人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徐浩强是有意拖慢的。对方昨晚要求他早上八点到达机场，而他则以某个重大决策会议必须进行而推迟时间。虽然洪思是集团的物流总监，不过从职位上，她绝非徐浩强的领导，因此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强硬地要求徐浩强必须八点到达。不过从她的措辞和语气，对于徐浩强改变时间这一点，已经表现出相当的不悦。

“时间应该过了。”打破沉默的是邓永图。徐浩强侧目一眼，明白他的意思。时间其实早已过了，徐浩强开始无法镇定，难道是第一步就出现了问题？

这种担心同样在邓永图心中蔓延。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的手机邮箱同时响了起来。伴随着新邮件到达的提示声，两人的眉头轻微舒展，不约而同检视手机内容。彼此对望一眼，都知道就是那个消息。

第一关已经过了。

所有的流程都已经在林泽发来的邮件清楚地列明。徐浩强已经能够准确地记住每一个流程，甚至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在脑海：

航班是凌晨到达，因此在上班前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卸货等地勤作业，同时考虑到日本公司那边使用的是明通物流，为了减少单据交接时间和明通内部固有系统的信息传输有助于提高效率，因此本次国内清关配送作业都交由明通物流处理。航空公司的地勤部门上班后，理货数据完成，有了舱单信息等，明通就可以马上安排换单并申报EDI（电子数据交换，Electronic data interchange，简称EDI），这是第一步。

除非系统崩溃，这一步大概在上午十点前必然完成。那么EDI申报后，就转入到海关后台的海关审单过程。这是第二步。这一步有多种可能性，如果顺利的话，海关会通过审核，要求企业按申报支付税款，时间大概会在中午十二点前，但是如果海关随机布控或者人工布控，或者税号涉及敏感产品，都可能转到其他部门，系统会显示挂起，那么非常大的可能性就会查货。

（当时徐浩强看到查货字样的时候，心头为之一紧，幸好后面的解释又多少平复了他的心情。）

查货能够在下午完成的机率无法说得准，一来要看查货的海关人员和相关搬运操作作业人员的忙碌程度，如果查货的单太多，那么可能要安排到第二天，二来要看查货的目的，是为了查验而验证哪个内容，诸如品牌名字，外观形状，假如涉及到化学性质，要安排化学检验，那么更需要费时几天。尽管遇到查货，并非一定不能当天完成通关手续，要看具体情况，但是也是有很大概率导致当天无法完成清关。不过根据事前评估，涉及敏感而查货的可能性非常小，那么就有视乎当天的具体情况，看是否被海关布控。

过了这一步，按照公司电子支付税款的模式，需时很短，除非支付系统出问题，那么就会进入下一步现场审核的状态。这一点我已经和明通的相关人员知会了，只要一查到可以缴纳税费的信息，那么他们的报关代理会马上取号等候下午开始的现场审单。

这是最后一步，如果顺利的话，按照往日的审查效率来估计，下午四点左右就有放行信息，除非现场的海关审单人员如同后台审查一样作出布控查验等指令。一旦查询到放行，提前准备的提货车辆会驶入监管仓库完成提货作业，按照路程估计，将在晚上七点半左右送到指定收货仓库。

以上，是这个申报流程的细节和推断，最后补充一点，虽然名义上是明通物流申报进口，实际上报关行是我们指定它经常使用的代理之一，也就是申报的具体操作是报关行中外航处理的，除了和航司，我司以及提货等，基本上都是中外航处理，因为它是机场内报关行三家最高级级别的报关之一。

尽管林泽在这封邮件里并没有信誓旦旦地说如何保证，如何尽力，然而对于申报细节的解读和每一步骤在顺利情况下的需时估计，而多少增加了徐浩强的信心，当然也表明在申报过程上，很多情况下是他们所不能控制的，都是见机行事。

就在这个时候，车已经到达机场的报关大楼。徐浩强还没下车，就已经认得过往数面之缘的明通物流的马正明，旁边另外一人却明显在应付洪思的喋喋不休。

当看到洪思开口正准备向他们抱怨的时候，徐浩强抢先堵住了她的口：“这趟这不容易，路上居然碰着了交通事故，堵了好一段时间。”随即，不等她回答，就面向马正明说道：“马经理，情况如何？”

马正明心领神会，走到他身边回答：“已经换单完成，EDI申报了。”

两人并肩走向报关大楼，邓永图等人自然跟随在后，洪思没能插上什么话语，只好跟着他们后面。

马正明边走边介绍：“后面这位是中外航的刘主管。”徐浩强停步，和他有力地握手，通过林泽的介绍，他清楚知道面前这人以及背后的重要性。林泽曾经和他说过，有些时候你不能不重视那些大报关行的重量级人物，某时候尺度的卡紧与否，他们能够给与海关审查人员一定的影响力。

外面有些人称呼这些为灰色地带，又或者人脉关系。无论怎么称呼也罢，它肯定有存在，只不过存在什么地方又或者是否会再次出现而已。

众人进入报关大楼没多久，就不断看到忙碌的报关人员进进出出。而洪思这时候就揪着中外航的刘主管说：“都已经申报EDI了，你们还不想办法和海关审单中心的后台打个招呼优先照顾一下，这票可是很紧急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邓永图不由苦笑一下。幸好他后来就邮件再次联系林泽，林泽也更加细致地解释，他才知道尽管单据会转向后台的审单中心审查，而且不同的税号会划分到不同地方的海关审单中心，他们申报的塑料化工类税号，会分发到广州关区的，可是派到哪一个审查人员却无法知晓。以前他也可能会持着和洪思的想法，现在对此加深认识后，他知道连对方是谁都难以确定，怎么去搞所谓的特殊照顾，整个海关审单中心那么多人，谁能一一知晓，谁又知道单落在哪里呢？都是走流程的操作。

“找关长帮忙啊！难道站在浪费时间？！”洪思几乎是吼出来了。邓永图也没有仔细再去听刘主管的解释，他也清楚，就算关长有能耐弄一票单，他也不不能违规跳过流程，何况他怎么会以身犯险来干这样的事？流程涉及关里不同部门的协力，要是关长这么做，各级的监管难道会坐视？

邓永图陪着徐浩强站在远处冷眼观看。心中暗自感叹，究竟这个物流总监是真的不懂还是有意为之，施加压力呢？

没多久，就看见她连拨电话，似乎向谁报告。刚才那神色全然不见。她边说边作鞠躬状，看起来十分温顺。这种反差让徐浩强觉得特不可思议。电话挂断之后，她又不断强调总裁非常关注这事件，一旦出现什么差错，责任逃不了。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今天做不到放行，那么就是你们的办事不力。转头又不断向马正明他们施压，不断在其身边唠叨。

这样的局面反反复复，令得邓永图忍不住吐槽一句：“她是向总裁汇报吗？总裁有这个空闲工夫听这种？”

徐浩强不作回答，只是苦笑一番。两人不断注视自己的手表，看着时间飞速的流逝。差不多就到中午十二点了，按照进程，应该有更新结果。按照林泽给的网址，他们不断刷新从刘主管那里获得的报关单号，并没有什么特别信息，因此相信一切还是朝着顺利的方向进展，至少这票报关单还没给海关挂起。

两人看着周边跑来跑去的忙碌人群，内心也随之更为着急。就在这个时候，徐浩强眼尖地发现某个报关人员向刘主管打了个手势。也许已经过了后台审核，转到缴纳税费的阶段。

就在他这样猜测不久后，邮件很快收到更新。果然，已经通过EDI审核，并且林泽已经完成了税款的在线支付。

邓永图轻轻地抹了额上的一把汗。赛程过半，中场休息！

就在洪思又再打电话汇报的时候，马正明已经引着她去餐馆，带他们去吃午餐了。

跟着他们的刘主管还是神色自若，看来面对这种催报关的情势已经司空见惯了，轻轻地向他们道了句挺顺利的之后，就再没关于这个报关事件的只言片语。

马正明就在步向餐厅之际，趁着洪思不注意，向刘主管打了个眼色，然后说道：“下午带我们去见见科长，看看能不能加快速度放行。要是碰上关长就直接向关长表达我们客户的焦急和困难。”

洪思一听，马上起劲，忙说：“早就应该去见见关长，说不准现在货已经放行了，还要折腾这么久！”

没人答话。

办公室里的林泽看着税款支付完成的界面，并且也收到明通黎思敏的确认，税费支付完成无误。

罗敏玲这边已经提着外卖送到林泽桌前。林泽问道：“总监不断催你提供信息了吧？”

“是的，语气还拽得很，几乎就等于直言这票清关不了，我就得负起这个责任。”罗敏玲愤愤不平。

“如实按时报告就是了，其他的没必要多说和理会。有什么事我会一力承担。”

“还有最后一关。”罗敏玲看着林泽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心不在焉地把饭盒里的菜往嘴里塞。

“嗯。”林泽含糊不清地应了一下。然后挥挥手，示意罗敏玲赶紧去吃午餐。

一点半是办公室下午工作开始的时间。随着分针的摆动，键盘的敲击声，电话响起的铃声，以及来来回回走动而敲响的地板声，构筑起办公室内繁忙的景象。

而林泽的办公室内却是一片寂静。因为那个进口申报的下一关要两点才开始。林泽推掉了今天所有的会议，也放弃了其他工作的进度，全心只为今天这个进口案件。虽然每个人看到的是他表面的波澜不惊，但是内心的起伏却没人读懂。

如果连自己都慌张，失去自信的话，那么其他人员也就更甚。他立在窗前，望着不远处那CBD区域的标志建筑，等待着下一个进展。

电话响了起来。

黎思敏的汇报让他知道所有能做的步骤一如他所计划的一样。“排号已经拿到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估计三点左右就能做到我们这一单。”

“知道了，谢谢！”

“没什么。”黎思敏说完后，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马经理好像被缠着去关长那边了。”马正明也会不少来机场办公室这边，黎思敏当然也见过他不少次数，然而第一次看见他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林泽笑了一下，答道：“那些麻烦事，马经理可以应付的。”

林泽再次把申报的重要信息，诸如税号判断的依据，货物的外包装上的标识，货物的形状颜色等复述一次，而黎思敏则边听边对着林泽事先发送的图片一一核对检查。

“放心，我到时会跟着报关员一同的，有什么我会马上现场协助。”

电话挂断之后，林泽再次望着窗外，静待进展。不久之后，又收到马正明的信息，他说幸好早已知道关长下午不在，外出办工，否则现在更加麻烦。林泽知道，洪思没有见到关长，肯定会继续缠着，要求见副关长，科长之类，没有见到有头衔的关员，她绝不罢休，否则怎么显示她的身份地位。

时间感觉过得很慢，林泽心神有点不定，唯有打开电脑，检索业绩，报告等，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眼睛还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钟。

好不容易到了三点钟。

可是没有任何新的进展报告，在海关网站刷新关单号信息也不见状态更新。

压力骤大，食指不由地轻轻地敲打桌面。

笃-笃的敲门声，奇异地跟着他敲打的节奏。随着他的响应，看见进来的是罗敏玲，他一下子知道，就快有新的进展。可是究竟是朝向好的，还是不如预期，却无从知道。

“黎思敏刚刚来信息，说下一个审单就轮到他们了。”

林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三点十二分了。

“如果通过，就今天可以办放行赶送货。但是如果被布控查验，那么这个时间来说，今天能够查货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罗敏玲向他寻求确认。

“对。一旦查货，现在的时间来说，能够完成查验的概率，我认为不超过5%。”林泽确认道。

“为什么只有5%？”

“5%在概率学来说，意味着不可能发生。”

“哦。”罗敏玲还是第一次意识到林泽对这些有所钻研。

他似乎没有听见罗敏玲的回应，埋头敲击键盘，把最新的进展在邮件上告知相关人员。

罗敏玲回到座位上，等待黎思敏的更新信息。而林泽则一遍又一遍地输入验证码刷新报关单的状态。

可是，每次都是如旧。

“逮着了个科长，闹到不可开交。说什么纳税规模如何，说什么货物紧急要赔偿多少，非要人家马上去给她放行，我可听不下去了，溜到外面喘口气。”

林泽收到这封来自徐浩强的单独邮件回复，不禁发笑。

下意识的输入，刷新了不知多少遍，再在键盘按照新出现的验证码输入的时候，突然发现报关单的状态变更为已接单。

决胜时刻了！林泽暗自吸了一口气，稍微镇静之后，继续输入验证码刷新报关单状态。

看着依然反复出现的已接单字样，林泽脑海里却是思索着，万一真的被查验，接下来应该给与什么样的指示，如果就这么坐以待毙，那不是他的作风。

距离海关下班的时间不算太长了，要是被查货，今天究竟怎么样才能赶得上安排并实施查验了。光想到这点，林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感觉头疼不已。在这个节点上，已经是脱离了他所能控制的范畴了。

想了好几个点子，而没有一个能够确保。要是被查验，还是看究竟海关怀疑什么而导致查验这一点上来考虑，要是对成分质疑要求化学化验的话，那么一切都是徒劳，今天是绝无可能，关于这点，其实他自己早已在报告邮件写得清清楚楚。

林泽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早已得出的结论，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又钻入进去。

回过神了，时间已经过去不少。

应该有结果了。他输入了验证码，鼠标移动到刷新那按钮上。

再次深深呼吸了一下。

手指按下。

鼠标啪的发出了一下响声。

林泽闭上了眼。

天使还是恶魔呢？尽管闭上了眼，林泽却发现眼前闪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林泽睁开了眼。

他舒缓了一口气。随即马上在邮件上敲击。

没过多久，黎思敏来电了。还没等她发话，林泽就急不及待地向她问道：“车辆安排了吗？预计七点半前可以到达？”

黎思敏马上领悟，他肯定已经在网上查到了最新的结果了，但没料到他这么急速地追问下一个环节安排。

林泽听到她的停顿，意识到她才刚完成上一个步骤，不可能那么快确定到送达的时间，马上补充道：“先去办放行，后续罗敏玲那边跟你联系，把确认的具体信息告知她，她会联系收货点准备收货和相关的跟踪的。”

“明白。”黎思敏挂线后，马上跑着去继续完成这票的进度。

收到指示的罗敏玲忙碌着，脸上的兴奋之情挂不住，令到路过的销售部职员忍不住打听。

直到所有的事情准备完毕，林泽才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半，比起原来的预计略有差异，不过最终得到黎思敏的确定，和自己估计的无误：送达客户收货点的时间将会是晚上七点半。

按下了发送的字样，邮件刹时间已经传送到相关人员那里。林泽这才靠着座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就是那么十来秒，他的神情又开始紧绷。毕竟没收到客户收货确认的信息，这一切都并没有完结。说不准到最后关头，终会发生点什么。

同时间，黎思敏的信息已发送过来，表示货物送到客户处，待司机签收后会通知他。

机场那边，洪思才刚刚收到放行的确认。而五分钟前，大概是因为她喋喋不休，徐浩强他们看着她被请出了科长室。当她看见徐浩强他们的时候，神色顿时转变。

邓永图看到她恢复那副扯气高扬的脸孔，对于这种转换速度之快，不禁一阵诧异。

“科长说待会联系现场，进行特殊处理。”洪思走向他们说道。

跟在身后的刘主管冷笑状摇了一下头。

洪思拿出电话往外走，大概又不知联系哪个人汇报或者指示其他工作了。刘主管趁着这个空当跑了去现场审单处，没多久就折返。

“问题不大。”轻微喘了口气的他说道。毕竟上了一定年纪，再稍微停顿舒缓一下才继续道：“今天接单那个的关员，办事挺利索，刚才我观看了一下啊，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神色，要是往日遇见疑问，他容易皱起眉头。因此我认为这票应该很快就放行了。”

马正明点了点头，显然也很信服他的判断。

果然很快，他就收到信息，此票已经放行了。差不多同一时间，林泽的邮件也发送到徐浩强他们的邮箱上。

“后续看你的了。我这边算是把事情办完了。”刘主管向着马正明交代了一下，再次向徐浩强两人寒暄几句便离开现场。

徐浩强马上在林泽的邮件上回复，对他辛勤的工作表示谢意。随即示意邓永图通知洪思。

收到放行信息的洪思满是喜色。

“果然找上科长就对了。现在就放行了。”洪思得意洋洋，边按着手机，似乎正在写邮件。她继续说：“果然我们永利集团还是有点分量，海关看在我们的面上，迅速办了放行。看来下次，搞个什么活动，给海关和科长弄个表扬状之类。”

徐浩强随口应了几声。

洪思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眼前两人，也随口回应：“也辛苦了两位。”然而语气平淡，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她曾有此意。

她马上又拨通了电话，“史总裁，是我。”随即瞄了两人一下，立马走开，边走边说：“关于D集团那个紧急案件，我今天特意赶往现场跟进……”

看着越走越开，声音不断压低的她，邓永图撇了撇嘴，“她生怕我们不知道她可以联系总裁来汇报这个案件？”

徐浩强苦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这一天算是完满地度过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半有多，徐浩强沉入沙发中，舒缓疲劳。邮件更新的响声再次出现。

他点开一看，原来是林泽的汇报邮件。

“货物已经安全送达，客户签收了。”

短短的数个字，已经告知今天的进口案件终于正式地结束了。并且由此引发损失D集团业务的可能性已经全无。

“可以喝上一杯，算是庆祝一下。”徐浩强自言自语。当正准备去拿酒杯的时候，邮件更新的信息再次响了起来。

赫然是总裁的回复，而眼尖的他，还看见这封邮件把集团的物流总监洪思抄了进去。

总裁表达了对这个案件的满意，并赞扬了进发科技公司的物流和销售部门在这个时候能够全力为客户的作风，将一直深深提升进发在市场上的地位和得到更多客户的信赖。

尽管这封邮件没有具体点名某个人员，但是从措辞和语气中都带有对林泽的肯定。

附录资料

1.进口报关流程图

（注：因海关不断改革，因此流程会和现在现实有所差异，以下流程为海关某阶段发生过，匹配故事当时实际发生）